中国政府多年来一直将每年的经济增长率目标定在8%,其态度之坚定,使“保八”都快成党的“第五项基本原则”了。当然,除个别年份外,中国每年的经济增长率也确实都保持在了8%以上。有经济学家认为,中国能够年年“保八”,
国家统计局立有汗马功劳,它对经济数据的削峰填谷,确保了中国历年来经济增长的大体平稳。
但鉴于中国近十几年来大多数年份的经济增长率都显著高于8%,将“保八”的功劳主要记在统计局头上恐怕说不过去。更可能的情况是,由于政府多年来的不断强调,将经济增长率保持在8%以上已经成了中国人的“集体潜意识”,进而成为中国经济生活中一个可以自我实现的预言。
实现预言的第一步是
政府重申“保八”继续是今年经济工作的目标。这个“预言”一旦做出,就相当于孙行者用金箍棒给中国经济划了个圈,既是给国人吃了颗定心丸,表明一切尽在政府掌握,平安无事的干活,同时也是给国人提个醒:妹妹你脚小就迈大步,哥哥你心大得悠着点。
政府在楼市新政背后的暧昧姿态,其实就是对它“保八”预言的最好诠释。
实现预言的第二步是中国经济生活中形形色色的参与者与政府展开“对赌”。如果今年经济形势不错,完成“保八”的经济增长任务不存在任何问题,那些看多中国经济增长的人就会赌,在不危及社会稳定的前提下政府会允许经济增长提速到何种程度;而如果经济形势严峻,完成“保八”任务难度很大,那些看空中国经济增长的人又会赌,政府为实现“保八”目标会将财政货币政策、土地政策以及劳动用工政策放宽到何种程度。
鉴于推动中国经济增长的要素中资金、土地、劳动力以及相当一部分能源和资源的供应阀门都掌握在政府手中,而政府靠这些可控要素来确保经济增长率达到8%以上的潜力又很大,所以这些市场参与者与政府的“对赌”倒不如说是向政府撒娇,一看政府真的沉了脸铁了心,立马倒戈归顺,并且很有眼力劲地帮着政府控制经济过热或提振经济增长。有了官民间这种小对抗、大合作的默契配合,中国经济往往能在顺境时实现经济增长率的最大化、在逆境时完成“保八”任务,达成“保八”预言的自我实现。
美国基金经理泰珀因相信美国政府将出手支持银行业而大量吸纳银行类股,在今年赚了个钵满盆盈。他的制胜关键是,在其他投资者对美国财政部的“金融稳定计划”满心疑虑之际,他及时看出了投资者与财政部这场对赌中谁会是赢家,并及时站到了赢家一边。如果美国投资者今后纷纷以泰珀为榜样,美国经济生活中类似中国“保八”这样自我实现的预言或许也会慢慢出现。只是不知道对人类社会来说,这类预言越来越多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本文作者刘罡是《华尔街日报》中文网编辑兼专栏撰稿人。文中所述仅代表他的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