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梦山人


一、野鸡车［注1］
这是一个亲身见证的骟局。
记录下来的目的, 是想给大家一个警醒, 避免孤身涉险、吃亏上当----
2007年9月23日, 是个周日, 离中秋节还有两天。我有个兄弟在中山小榄做生意, 觉得周日无聊, 就到他那里玩玩。
本来打算搭宝安至小榄的快巴, 因为时间太早, 等得有点不耐烦, 就走到107国道边上看看有没有更早一点的车, 因为下午还要回来, 因此希望能快一点乘车。
在青春庭园旁边的天桥底下, 等不到5分钟, 从宝安方向开过来一辆深圳至台山的班车, 问清楚是经过小榄沙口车站的, 不由分说就上了车。
一上车车门就关上了, 这才看清楚, 除了四个司乘人员, 只有我一个乘客。我感觉上当了:倒不是怕他们搞什么名堂, 而是担心什么时候才可以发车。车关上门就开走, 在西乡立交桥绕了个圈, 又向宝安方向开去。
出外多年, 这样的事情见得太多了, 并不怀疑什么, 因为我知道这是在绕圈圈找旅客, 竞争激烈, 一般车主都是这么做的。
车开到南头检查站又开回来, 车走走停停, 一路上上来了一些旅客。我的座位是在车门入口的第二排, 在售票员的后面。在黄田路口, 上来一个型男, 就到我的座位上, 请我坐到靠窗的位上, 我不理他, 我要他坐里面, 纠缠多次后, 他说:“大佬, 实话告诉你, 我搭车是会晕车的, 吐出来很不好, 是不是你到别的座位, 或者让我坐到外边……”, 听说是这样, 就跟他换了个位置, 换个位其实也没什么, 还是这一排, 只是里外的分别罢了。
到松岗医院路段时, 司机方向盘一摆, 又向沙井方向开回。这时, 有旅客提出抗议, 司机有点火大声叫道:“你地嘈天巴闭［注2］, 不愿意上高速是不是!”旅客听说是上高速, 一个个不再吱声。
二、乡下老伯
在广深高速沙井入口处, 有一大帮人在等车, 车停下来, 一帮人上来, 吱吱喳喳地找位置……这时上来一个大概30岁左右的女人, 一上车就坐到司机背后的位上去, 拿起座位上的一张旧报纸, 看看捏成一团, 用力扔到旁边装着空水罐和杂物的纸箱里, 带着骂人的口气唠叨道:“乱七八糟……搞咪鬼!”说着说着向车厢走去:“大家请注意旅途卫生, 不准抽烟, 不得扔垃圾, 如果会呕吐的请吐到胶袋里面去, 多谢合作 ”。
车过常虎高速五点梅水库路段,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站起来:“各位朋友, 旅途寂寞, 我们玩玩游戏好不好……”还没有说完, 老板娘就大嚷:“做咩野做咩野［注3］, 你死扑街［注4］, 给我滚下去!这些旅客都是熟客, 你要搞什么鬼名堂到别的地方去搞……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
男子大怒:“你是不是找死!信不信我会打残你! 开架车有咩了冇起! 你收声, 冇关你的事你就少操心!”
老板娘有点畏惧, 不敢再声张, 只是两眼恶狠狠地瞪着。
?“各位: 想玩游戏的就出声, 冇想架冇勉强, 冇想玩架朋友冇出声, 声明在前, 冇怪我事前冇打招呼! 呶, 这是两枝铅笔, 一枝红、一枝蓝, 只要你认准哪枝的颜色就有赚钱的机会。你敢跟我打赌你下100我赔200。来, 哪位想试试……”
这样司空惯见的伎俩也拿来骗人, 我真有点同情起这样的笨骗子来, 这能骗人吗?谁信他才是天大的笨蛋!
男子在车厢来回走了两趟, 没有人理会他。那老板娘有点幸灾乐祸起来, 满脸的冷笑。
那男子恶狠狠地盯了老板娘两眼, 骂道:“衰婆!”
男子走到一位年约60岁, 歪斜地靠在座位上打盹的老伯座位边上, 伸手拍拍老伯。老伯一副乡下人的模样。看样子, 在上车前饮了不少的酒, 远远看去都看得出醉意迷糊。
老伯醉眼朦胧, 挪正身子, 揉揉两眼, 望了望男子。
男子:“阿伯, 你买……”老伯摸头不着脑, 唯唯诺诺地说:“我听不懂广东话, 我是贵州的……啥、啥事情?”
男子听说是外省人, 就用生硬的“广东普通话”说:“阿婆(伯), 你买不买?”老伯说:“我一上车说买了……你们还未给车票呢!”
男子说:“买这个……不是买车票……” 老伯睁开朦胧的醉眼:“这个是甚么?”
男子:“这是铅笔……”
老伯:“我要铅笔做甚么?我不买, 买给他们吧。”
男子:“他们买过了, 就差你没买。来, 买吧……”
老伯:“是不是每个人都要买的……我不买行不行?”
男子:“不行!不买你就下车!”
老伯:“那就买吧, 我买一枝。”
男子:“一枝就一枝, 拿钱来。”
老伯:“我还是不买吧, 没有散钱。”
男子:“我找你!”
老伯拿出一张百元大钞, 男子伸手就接, 手快得很:“就这张呀?还有没有?”
老伯怔怔地, 一枝铅笔值多少钱, 找给我。”
男子说:“我告诉你, 我买铅笔是有奖的, 你拿出钱越多, 中奖时就越多……”
老伯说:“有甚么奖, 你不是想骗我的钱吧。我看你们这些穷鬼, 看到别人有点钱就变着法子想骗人家的……我不买了!”老伯死死地抱紧怀里的手提包。
男子:“你想耍赖是不是, 说过买又不买, 你才骗我呢!你不买也可以, 这钱算是我的了。”
老伯有点怕又不服气:“你讲不讲道理……把我的钱还给我。”
男子:“阿伯, 我也不好意思要你钱, 逗你玩玩的。这样----我手上有两枝铅笔, 一枝蓝、一枝红, 你猜中了我把钱还给你好不好?”
老伯:“要是我猜不中怎么样, 钱还不还我”。
男子:“你先试一下, 看看能不能猜中, 再决定好不好?放心, 我不会乱要你的钱”。
老伯望望那男子, 说:“讲话要算数, 不准骗人。”
男子:“好!当着一车人, 我骗得过吗, 放心放心”。一边说一边拿着套子套在铅笔上, 在老伯的眼前晃来晃去, 不停地催着老伯:“猜红还是猜蓝, 看清楚……看清楚……”
老伯那双活象死鱼眼一样的眼睛, 也顺着男子的手晃来晃去。全车人的眼球也都集中到男子晃来晃去的手上。有人在叫:“红!”有人叫“蓝!”老伯举棋不定, 眼睛晃了很久, 终于叫道:“红!就是红了!”男子手上套上的铅笔正是红色的!
男子说:“你羸了!”突地扭转头大骂:“死扑街, 叫你地冇出声, 你地出咩声?想挨刀系唔系?”一干人剎时寂静下来, 大气都不敢出……
男子对老伯说:“这次是红是蓝?看清楚…….看-看-看清楚……”男子的手又开始晃来晃去的, 老伯的双眼也晃个不停, 大家的眼睛仍然全部瞄向男子的那晃动的手上, 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人敢出声了。
老伯这次选了蓝色, 套子却是套在红色的铅笔上的。男子说,:“你猜错了……”
男子说着掏出烟来抽, 也分给老伯一根, 并且顺手帮老伯将烟点着。
“这样,”男子说:”刚才第一次是试的, 不算数, 这次你输了, 我们现在继续, 你下100元, 我输的就赔你200元……好不好?”
老伯:“我不干, 你总是想要我的钱, 不干了, 把钱还给我, 你是个骗子!……”
男子：“输了100元嘈咩野嘈!死老野你想不认帐是不是?再嘈我唔怕你老, 抽你一身信唔信?”看到男子凶神恶煞的样子, 没有谁敢吭声。男子边说边向车门走去, 两眼向车外张望, 仿佛在选择一个合适的地方下车。
果然, 车到虎门附近的一个穿山隧道时, 男子喝令司机停车。司机敢怒不敢言, 忍气吞声地将车靠边停泊, 将车门打幵。
谁都没有料到:那男子突然回身一窜, 冲到老伯身边抢过老伯抱在怀里的手提包夺门而出------男子眼看就要得逞, 根本没有料到坐在司机身后的老板娘一手抄过, 一脚踢出, 男子连滚带爬跌出车门。同时, 坐在的身边的型男和对面位子上的大汉都站了起来-----
“扑街!打劫……开门, 下去打死佢!”
“捉佢送畀差佬!［注5］”
“咪嘈咪嘈［注6］!识咩野呀!我地日日走呢条路, 你以为咁简单呀?”在七嘴八舌中, 老板娘打断了众人的话题。
“我地走, 开车!”
三、老板娘
车重新开动起来, 有人抨击男子的行为, 有人取笑老伯的愚笨……一说到老伯, 就有人向他望, 忽然发现:老伯已经昏迷不醒!
有人叫起来, 刚才的烟有毒!老板娘急忙过来, 把烟火掐灭, 再拿矿泉水淋到老伯的头上、脸上。大声地不停地叫:“喂!喂!!阿伯!阿伯!!你唔要吥我啊……怎么办?你们大家是看到的, 这个阿伯是刚才那个扑街搞的鬼……千祈唔好出事［注7］, 出事我要负责任的……你们都看到, 帮我见证见证……”
有人说:“老板娘, 不用怕的, 这毒烟一般都是麻醉药, 不要紧的, 会醒过来的。如果不放心, 最好到医院……”
老板娘把手放到老伯鼻孔上探了探, 忐忑不安的样子摇着老伯。
有人说:“给他灌点水可能会快点醒来。”
老伯果然不负众望, 在东弄弄西搞搞中, 张开了一下眼睛, 迷茫地望着大家, 不言不语, 不到一分钟又眯起双眼靠在座位上……
看到老伯醒过来了, 老板娘大大地出了口气:“哎呀, 吥死我了……好彩好彩!”
老板娘的心理压力放松之后, 马上又恢复原来的神气, 走到车箱中对着大家说:“大家出门在外, 要小心点, 你看这老伯……不醒目就要吃亏。大家都看到了, 车上到处都贴着提防骗子的提示……有些人就是这样, 买车票一元两元的讲价, 给骗子呢就心甘情愿……哼!我警告你们----谁要是再搞鬼搞怪, 给我下车……出门找钱容易吗?一分钱一分汗, 这样白白让人给骗了值得吗?好不容易回家过个节, 钱给人骗了你怎么入家门……”
老板娘一番数说, 大家听得都在理, 觉得老板娘做人蛮热情, 虽然说话不客气, 但却有点感人。
时有人对老板娘说:“老板娘, 看看刚才那扑街抢的包有些什么, 事情是在你车上发生的, 说不定老伯醒来说他有什么什么, 你是不是麻烦?”
“不能乱看人家的东西……”老板娘说着就走到老伯身边, 用手推老伯, 老伯的情况比刚才有所好转, 睁开眼含混不清地问:“推、推我做什么, 红、红!”
很显然, 老伯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仍然沉浸在红蓝铅笔的迷梦里。老板娘:“红什么红, 老伯醒醒!醒醒!骗子差点害死你, 还红呢…….醒醒!!”
老板娘不管三七二十一, 用力把老伯推来推去, 终于推醒过来, 迷茫地看着大家。
老板娘问老伯:“你知道刚才做什么吗?”
老伯一副茫然的呆相:“做、做了什么?”
老板娘:“你的包呢?说, 你的包呢?”
老伯:“我的包、包……啊!我的包呢……你们偷了我的包!”
老板娘一听“偷”字就火了起来:“个死老野［注8］!好心帮佢仲唔识人, 好心不得好报!老捞头!你再讲个偷字, 我即刻放低你系个度［注9］, 冇睬你!”
老伯:“你骂我是不是?我不懂白话……”
老板娘:“你说我偷你的包是不是?你知道刚才发生了甚么事情吗?”老伯摇摇头, 表示不知道:“我只要我的包, 其它的我不管……”
“包在我那里……是我们帮你抢回来的。你不感谢就算了, 还说我们偷你的, 谁要你的烂狗屎包!你的包有宝贝啊!”
老伯:“我的包里有钱, 有、有很多钱……你还给我……”
老板娘:“很多是几多?十元还是二十元, 一百还是一千……一个乡下穷老鬼敢讲佢有很多很多钱……”
老伯不等老板娘说完就抢着说:“不是一百一千, 是很多……敢讲你们全车人加起来都没有我多……”
“这么多!我就要拿出来当着大家面看一看, 没有的话就有你的好看, 没有那么好给你赖的……这种人!”老板娘气咻咻的拿过包来:“当着大家的面, 我们大家看看……”
老板娘拉开提包的拉链-----“哇!!真的很多钱!”
老板娘随手抓出几捆, 都是红花花的百元大钞!
老板娘:“总共是多少?”
老伯:“八万整数。”
老板娘火气也没有了:“里面全是钱!怪不得那死賳会抢!原来真有这么多钱……刚才抢你的人你见没有?”
老伯:“谁见过呀…….拿来, 是我的钱, 快还给我!你们这些人眼红人家有钱……”老伯这时仍是迷迷糊糊, 伸手乱抓, 老板娘把拉链拉上递比给他:“你保管好, 出甚么错是你自己的事!”
有人对老板娘说:“问问他这钱甚么来历, 怎么会带那么多现金?是偷的还是抢的还真是他自己的……如果是犯案的, 他搭你的车, 老板娘你也脱不了关系……”
“多谢提醒……”老板娘拍拍重新昏睡的老伯, 老伯仍是很迷糊, 却牢牢地抱着失而复得的提包。
老板娘边拍边不停地“喂”, 老伯含混地问:“甚么事……”
“你的钱是不是偷来抢来的, 老实说, 不说清楚我不搭你了, 我们负不起这个责任……”老板娘两眼直视老伯。
“钱是我女儿给我带回家的。家里正在建房……”
“你女儿是做甚么的有那么多钱?”
“我两个女都在宝安, 一个是做发廊, 一个是做洗脚……”
这时有人起哄:“原来是做鸡的, 怪不得, 八万?就是八十万也不算甚么?”
老伯:“我女儿不卖鸡, 是洗脚不是卖鸡……”
有人说话了:“老伯, 你的钱差点被人抢走了, 是老板娘给你抢回来的……谢谢人家也是应该……”
老板娘没等老伯开口:“如果没有你们在这里给我壮胆, 我也不敢出手啊……功劳是大家的……”
“喂, 老伯, 给每个人买支水吧, 30多人也不用多少, 人情也有了……”
老伯不愿意:“你们都是穷鬼!喝水都要别人买……我不买!”
“这死老鬼, 不买就不买, 开口闭口穷鬼, 他妈几万元就了不起啊!”
这是有人在离老伯不远的座位底下发现有东西:“是迷幻毒药, 老板娘快把它弄开!”
老板娘拿起来一看:“不用怕, 是铅笔, 这害人的东西丢掉算了……”
老伯一看, 嚷嚷道:“我的我的, 给我……我还要领奖……这是有奖的……”
有人笑老伯笨, 给骗了还有奖呢!有人可怜老伯, 一大把年纪给人弄成疯子一样, 有人替他担心:带着那么多钱, 人却那么迷糊, 弄不好钱丢了生命都不保……”
老板娘:“你是不是要奖?我奖你好不好?”
老伯:“好啊, 你和那个人是一伙的, 你要给奖我……”
老板娘:“死老鬼, 我好心帮手你却这样那样说我, 我就奖你!”
老板娘拿着红蓝铅笔:“你猜, 猜中了奖你200元, 猜不中你奖我200元……”
“红!”老伯边眼都睁不开。
老板娘根本没有套铅笔, 听老伯说“红”后, 才套到蓝的铅笔上去:“你猜错了!给钱!”
老伯真的给钱, 而且不止200元, 而是拿出一迭来……老板娘接了, 又帮他放回去。
老板娘:“收好你的钱, 我才不要你奖!……大家安静, 没事了, 不要理他, 这种情况没有两、三个钟是不会清醒的, 现在是失常中, 真想要他的钱, 随便骗他都不知道……”
老板娘坐下不久, 有个40岁上下的中年男人对老板娘说:“老板娘, 我真替你不值, 明明是你帮他抢回钱, 却说你是骗他的, 要是我不弄他一点钱, 给他一点教训他不知道怎样做人!”
“你要做什么!”老板娘大声说。
“没有别的意思, 想要他买点水, 你不好问等我问, 我不服气……”
“你不要过份。”
“只要每个人一瓶水, 不过份吧……”
“老伯, 你一定是要给我们每个人买一瓶水的…..”
“你是穷鬼……水都买不起呀……”
“穷你的老妈妈!我们不是没有钱, 而是你欠我们人情!”
“欠、欠……奖金, 我发给你们奖金, 不买水、水….水……”老伯的眼睛又沉重地眯着。
中年人摇他:“阿伯, 阿伯, 给奖我们……奖我们好不好?”
老伯半醒不醒:“奖、奖……”拿起铅笔套:“奖……”
“蓝!”老伯好象睡着的样子, 手也不动, 也不开眼看……中年人说:”奖来!”
老伯好象没有听见。中年人又摇摇他:“给奖!”
老伯迟钝地从包里取出一迭钱。中年人拿钱就走。有人看到这真是个捞钱的好机会, 都围上来讨奖。老板娘发话了:“你们是准备抢劫是不是, 一个个都给我回到位上去!这老伯发昏你们也发昏了? ”
另外一个男人不听老板娘劝阻:“这样 --- 这老伯已经被人迷幻了, 这钱始终是给人拿光的, 在这车上你不拿也没人信你……老伯, 给奖给奖!”
老伯真的又给了一迭……这人不想离开了, 还要再问要奖, 更多的人围上来伸手要奖。
这时候老伯又清醒了一点点, 人再向他要钱时, 拿起红蓝铅笔问:“要红要蓝……”
“红!红!!!”老伯的手连动也不动, 是红的。老伯又掏出许多钱!
这时候有人说话了:“大家都停止, 要么大家搞, 要么大家不搞。要不谁得钱的就得平分, 我挨不过去, 我就没有份, 不公平……”
老板娘:“等一下, 我先问问老伯再说……老伯他们要分你钱, 你不要跟他们玩了……”
老伯:“我要领奖, 我中了奖, 红的……红的!”
有人大声吗老板娘, 阻止老板娘警醒老伯。
“个死老鬼……喂!大家听我说-------既然这老野这样大方, 佢要奖……是不是我们就奖他一奖……大家讲好唔好?”
“好----好----”车里好些人大声叫好。
“这样你争我抢的, 等下会出乱子, 如果有意见会很麻烦的。既然同在车上, 都算是个缘份, 不要伤了和气……这样好不好, 如果大家同意, 都把钱交到我手上, 交一百奖一百, 等下全部退回去, 以拿出来的钱多少作得奖的比例…….都坐好, 我是老板娘, 放心好了……”
人们开始交钱。钱少的看到人家拿出几千元, 就眼红起来, 因为意味着分钱时得到更多。那老伯迷糊中正象待宰的羔羊, 那红花花的钞票简值从天而降, 又不用自己设局, 不要白不要……。
老板娘说了:“手机、实物、银行卡应该也可以吧, 不然就不够公平, 只要等价就得了……”
“可以就可以……反正又不是我家的钱, 算吧!”
坐在我身边的型男, 拿出了五张百元钞, 问我:“你怎么不拿钱?不想要钱呀?”
我对他说没有钱。他不信, 他说:“哪个出门不带钱?你是可怜他是吧?”我说:“真不好意思, 不怕告诉你, 我今天是准备去借钱的……”
“哪真可惜啦, 没有钱没得讲……”坐在我后面的是一对恋人, 20上下年纪。那女的拿三百元, 感觉不够多, 又搭上银行卡和手机……”
我知道这才是一场真正的骗局, 但我知道我被人控制了, 坐在的身边的型男和对座的大汉正占据着车厢出入的要害, 和大汉坐在一起的是年近70的老头, 一言不发在打盹。而四个司乘人员, 只有司机开车外, 都没有说过半句话。我是第一个上车的, 中途冒出个老板娘来, 觉得奇怪, 有必要那么多人跟车吗?
而且在他们上车的时候, 几乎每个人都是拿有提包的, 引起的我的注意, 尤其是那个型男一定要跟我换位, 才是我真正警觉的原因。但我不声张, 因为我正在危险的包围中。我的身上也带着一千多元现金和有6000多元的银行卡……
车窗外好几次闪过“小榄”、“永宁”字样的路标, 但车根本没有向路标方向行驶, 我知道车离小榄的方向有偏差。我试图下车, 站起来对司乘人员说:“我到小榄下车……”, 我身边的型男也跟着站起来, 并且轻轻拍了我一下肩头……售票的年轻人说:“等下保证到沙口车站, 还没到……”
四、尾声
我知道在他们还没有得到钱之前, 这车还得照样开下去, 更不会在中途放任何一个人下车。
我知道很多人会被骗上当, 但我无能为力。我更担心——要是强抢的话没有一个人能够幸免。凭我的感觉判断:他们大概有10多人, 很难反抗得了。
骗局终于揭幕了------钱、手机、银行卡、月饼都集中到老板娘手上, 老板娘说:“由我由我代表大家问他要奖好不好?”
有好些人都表示同意了。
老板娘拍拍老伯:“你要奖我们……”
老伯:“奖、奖……红的……”
老板娘:“你还有几多钱? ‘
老伯:“好、多…….好多”。
老板娘:“你看着, 我有多少钱你就要奖多少钱?”
此时, 老伯好象清醒了许多, 发现有银行卡, 说:“这电话卡拿来骗我, 这个不奖!”
老板娘:“这是银行卡, 不是电话卡, 里面是有钱的”。
老伯:“这卡、卡么会有钱?我不信?”
老板娘:“我打电话给你问问好不好, 是有钱的就算, 没有钱的就不算, 好不好……”说着又回过头来问那女孩密码。女孩不肯说。老板娘;”我又不要你的, 等下卡马上回到你手上,你不说他又不信。女孩求财心切, 说了。
“开始吧”有人说, 有不少人附和。
老伯开始套铅笔, 比刚才更清醒了……前面有人说: “后边的看清楚……”
于是有人在嚷嚷:“红!红!!”
但是老伯这时套住的是蓝包的铅笔!
前面的人大骂:“你们后面的眼瞎啦?扑街!”
这时老板娘、老伯、一起退出到车头,?一起有四个人下了车!
一个男人大叫:“她不是老板娘, 快拦住她……’’冲出来, 立即给的我同座和对面的大汉拦住。那男人用手往那大汉肚子一插。大汉大叫道:“大家小心!他有刀, 好长的刀……”
那女孩哭叫着:“我的钱、我的银行卡……”走上前要问售票的电话打……被那两个拉住:”打死你!”
女的怕到脸都变色, 退回座位默默落泪。
几分钟后, 从车箱后面、中间和我的同排, 出来8个男人(包括刚才说要拦住老板娘的那个人在内), 不慌不忙, 大摇大摆站在车头。对司乘人员大声警告:“你们这些扑街, 识做点, 小心打残你!”
说着, 一干人下车, 扬长而去……
那个买票的年轻人, 这才走到车箱里, 车箱此时而已经空空落落。刚才满满的, 却有一半是歹徒!
“你们是不是不识得字, 车上到处都贴着警告, 偏不相信!”
没有人听他说甚么, 没有谁再会相信谁了, 谁知道这车是不是歹徒一伙的?!这世道除了自己谁都不可信……。
十多个人的车箱里, 一时间静静的……
车停下来的时候, 我已经站在江门外海的土地上……离小榄有6元公交费的距离。
售票员下车给我10元钱搭公交车……
这时已是上午的10点多钟……所幸的是我没有受到财物的损失, 只是耽误了一点时间。
我想, 今后出行的话, 应该会尽量不搭野鸡车了……


注释：
1）野鸡车－－广东人称那些套牌／假牌的不正当的客车．
2）嘈天巴闭－－－粤语土话：吵吵闹闹的意思．
3）做咩野做咩野－－－粤语：做什么做什么．
4）死扑街－－粤语，骂人的话．
5） “捉佢送畀差佬!”－－粤语，捉他送给警察．
6）咪嘈咪嘈－－粤语，不要吵，不要吵．
7）千祈唔好出事－－粤语，千万不要出事．
8）死老野－－粤语，骂人的话：死老头．
9）即刻放低你系个度－－粤语，马上放你这里（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