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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国政协的小组讨论会上,全国政协常务委员、卫生部原部长张文康表示,目前,学术造假、公务员腐败、奢靡之风流行均现思想道德建设的短板。他举例称,有的小孩长大后的理想是 “想当贪官”,因为贪官挣钱多,这样的现实很可怕。 (3月14日《京华时报》)
常理来说,连孩子都想当贪官,可见社会价值取向上乱象昭然。这样的逻辑很容易理解,但说出来又似乎很“敏感”,事实果真如此吗?比如我的孩子,或者我身边的大孩子、小孩子,至少“官念”是少有的,他们对于成人世界,浸染得还不是那么厉害。想当贪官的孩子肯定有,但未必是多数,所谓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家里人跟“官”无染,孩子哪里来的“贪官理想”?
有贪官,就有想当贪官的孩子;一如有法治,就有想杀贪官的孩子一样。犹记得2009年9月1日,广州的中小学开学,记者问孩子长大了想做什么,一个小女孩回答说想做官,记者问做什么样的官,女孩说“做……贪官,因为贪官有很多东西”;而2010年南平惨案后,《羊城晚报》曾报道过一件事,说老师让学生以 “选择给郑民生或受难者家长或受害小伙伴写一封信”的方式谈对血案的看法,一位小学生在给凶手郑民生的信中写道,“我看着那些无辜的小伙伴受到伤害,就想把你碎尸万段,你要真忍不住仇恨,你就去杀那些贪官”——当年,严谨的舆论以法治、人性或程序、秩序的面孔,教育孩子“贪官也不是随便可以杀的”——就像现在我们紧张于“小孩想当贪官”一样。孩子朴素的善恶逻辑,与成人世界的是非观、利害观,显然不可同日而语。
孩子的想法毕竟是原生态的价值表达,即便今日想当贪官,一旦成人,未必会将贪官当做人生的唯一选择,因为他在考量“得到什么”的时候,还会思考“失去什么”。再说,即便可塑成贪官的原材料供过于求,只要生产贪官的程序不是那么“粗放”,凭空想想又有什么可怕的呢?对于贪官二字,真正可怕的在于两方面:一者,相关机制会不会将好官逼成贪官?每有贪官落马,总会抖露出潜规则的蛛丝马迹,“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并不鲜见,哈耶克说,一种坏的制度会使好人做坏事,而一种好的制度会使坏人也做好事,制度学来说,贪官之贪,也许未必全是 “思想”的问题;二者,贪官的罚单足不足以震慑后来者?贪官出事儿了,如果只是温柔问责、又或者贪腐收益大于违规成本,就算人人对贪腐这事道路以目、假装恨得牙痒痒,也挡不住真想当回贪官的澎湃念想。
思想是现实的镜像。贪念畅销与否,不在于娃娃们有什么看法,而在于现实世界的秩序是如何为 “贪官”二字标点的。抛开孩子的观念不说,“贪官挣钱多”难道不是一个精准的事实判断?贪官东窗事发的那些数字,不断刷新着我们的想象——如果科学家等创富者获得财富的速度与规模能赶超 “贪官”,如果权力配置资源的地盘能缩小再缩小——挣钱多的怎么会是出轨的公权?
想当贪官的孩子,与正在捞钱的贪官,还真不是一回事。无须害怕孩子有什么荒唐的想法,真正值得警惕的,是想法背后荒唐的土壤。
□邓海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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