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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岁男闪婚34岁女后自杀:27.8万彩礼、4份婚恋协议、3瓶农药、2份承诺书、1张结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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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0-12 09: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31岁男闪婚34岁女后自杀:27.8万彩礼、4份婚恋协议、3瓶农药、2份承诺书、1张结婚证
红星新闻


2024年10月11日 22:14:50 来自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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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星新闻记者丨王震华 发自湖北崇阳

编辑丨张寻 责编丨魏孔明

被发现时,小飞面部朝下,趴在杂草丛里,双臂上举,身体僵直,被刺鼻的农药味包裹。地点在他家屋后不远处的一块荒地,四周树木繁茂。

5天前,今年9月6日,31岁的小飞刚刚“脱单”。距离老家湖北崇阳1300公里外的云南宣威,在贵州、云南两家婚介所的撮合下,和一名认识不到14小时的当地女子办理了结婚证。

领着大自己三岁的新媳妇回到老家四天后,对方提出“要走”。面临“人财两空”,9月11日晚饭后,小飞独自消失在屋后的暮色中,手里的黑色塑料袋里装着三瓶农药。

▲小飞父母家的白色小楼

小飞生前不知道的是,和自己结婚前,女方在8月27日刚刚领了离婚证。警方介绍,除了这两段婚姻,对方还曾有过一段非婚同居史,还吸过毒,偷窃过。

2600公里、27.8万元、四份婚恋协议、两份承诺书、1张结婚证、3瓶农药,勾勒出了小飞生命中最后8天的人生轨迹。

-①-

闪婚

为了儿子的婚姻大事,小飞父亲特地把两个女儿从外地叫回了家。

牵线人是父亲在崇阳县城认识的。2012年左右,读了一年多职高退学后,小飞曾和父亲一起在广州做过保安,工作是读博士的表姐夫介绍的。觉得保安工作“没意思”,小飞很快就进了工厂。此后,小飞辗转各地打工,父亲也在回到老家后,在县城收了七八年废品。

今年9月4日凌晨,牵线人开着自己的车载着小飞、小飞父亲和两个姐姐,去贵州“找老婆”。牵线人一年前结的婚,老婆就来自贵州。一行人的目的地是贵州威宁,接应的是牵线人妻子的“小姨”,当地一家婚介所的“股东”。

出发前双方已经约定,如果此行成功,要付给牵线人两万块。贵州方传来的消息是要小飞家人准备好30万左右。这是“跨省闪婚”的“普遍行情”。

根据小飞家人整理的“出行记录”以及两个姐姐的讲述,接下来五天的贵州、云南之旅行程“密集”。

9月4日中午11点半,经过十个多小时,驱车1100多公里,五人抵达贵州威宁。当天下午和第二天,在婚介所的安排下,小飞看了五六个人的照片。“大部分我弟弟都没看上,有的有残疾,对方也有看不上我弟弟的。”大姐回忆。

因为“迟迟”没有合适的,9月5日下午,威宁的婚姻中介通过106公里外云南宣威的一家同行,联系到“一个女的”。下午5点左右,对方赶到威宁,双方见面后,“都很满意”,“我们五个人,两个婚介所的人,还有那个女孩一起吃了饭。”

大姐说,席间,婚介所的工作人员提议,既然双方都同意,小飞要给女方发1314元红包,并让小飞准备彩礼钱28万。“我们家人觉得28万太多,要他们少一点,最后婚介所的人说少2千,给27.8万。”

双方约定,小飞家人要先付给崇阳当地的牵线人10万元,再由其转交给贵州当地婚介。

转账记录显示,由于小飞的银行卡有限额,当天晚上9:55左右,小飞通过支付宝转账共5万元给崇阳当地的牵线人。9月6日凌晨00:00过后,在对方的催促下,小飞又通过支付宝转了5万元。这十万元均约定由牵线人转给其“小姨”。

▲小飞支付宝转账记录(部分)

9月6日,小飞的大姐在贵州当地婚介所工作人员陪同下,通过取款机转了5万元给到婚介所,还取了2万元现金现场给到对方。“因为我的卡限额了,剩下的5万是在农信社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取的现金,交给了女方。”大姐回忆。“当天晚上,我父亲又将随身携带的1万元现金交给女方。”

按照婚介所的要求,9月5日晚上到6日上午10点的12个小时之内,小飞和大姐一共给婚介所和女方转了22.8万元。随后婚介所在上午10点半左右,安排小飞去做了婚前体检。拿到体检报告后,12点左右,贵州婚介所的“小姨”和另外一名女性工作人员带着小飞和女方,赶往距离贵州威宁百余公里的云南宣威领结婚证。

转账记录显示,9月7日凌晨00:23,小飞的最后一笔转账是通过支付宝将4.8万元给了女方。

在付出27.8万元后,小飞完成了此次“跨省闪婚”。

▲小飞和闪婚妻子的结婚证

两人在婚介所和民政局婚姻登记处拍摄的多张合影照以及视频显示,31岁的小飞笑容腼腆,略带羞涩。大她三岁的女方落落大方,笑容甜美。

大姐回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9月5日晚上,她曾问过弟弟是否喜欢女方。

“弟弟说,喜欢。”

-②-

协议

在按照贵州当地婚介所的要求完成转账后,临去和女方领证前,在婚介所内,小飞签署了一份“一式四份”的“婚恋协议”。协议四方分别是男女双方和上述两家贵州和云南的婚介所。

这份三页A4纸的协议上,一开始即强调双方是经自由恋爱后选择结婚,无其他人包办;并约定了几种情况下彩礼的退还问题。协议约定,男方须一次性付给女方家彩礼钱10万元。

▲双方的“婚恋协议”

关于协议中约定的10万元彩礼,女方在事发后称自己只拿到了其中的7万元,另外3万元给了云南当地的婚介所。

此外,男女双方还签署了承诺书。原本是双方之间的承诺书,却特别另外标注:介绍人所得劳务费属委托方自愿给付,如有纠纷一律不退。

全程陪同弟弟此次相亲闪婚的二姐回忆,在弟弟和女方领证前,贵州当地婚介所负责人要求“签了协议,才能领证”,并跟她和家人说,男方花了多少钱不要跟女方说。“给女方多少我们来决定,如果说了,出了什么事情,我们概不负责。”

二姐说,在贵州的那几天,婚介所工作人员曾多次打听弟弟家里还有多少钱。她说,从离开家开始,来回路上的花销,包括在贵州和云南吃饭、买礼物、包红包等,一共花了31万多,“其中15万还是临时借的。”

据其介绍,领证后,女方要求小飞买结婚戒指。考虑到已经“花了太多钱”,原本只打算买一个2000元左右的戒指,“女方不同意,最后买了一个4000多元的金戒指。”

让小飞和家人感到难以理解的是,女方在领证后,一直不愿意带男方去见自己的家人。在小飞的一再要求下,9月7日凌晨1点多,女方才带他和家人去见了父母,女方要求小飞给父母分别准备2600元的见面礼,最后双方还价,“讲到每人给1800元。”

小飞两个姐姐回忆,当天凌晨和女方父母的见面只有20分钟,女方父亲整个过程中,一直用手遮着脸,没说一句话。“而且女方之前一直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她已经领证结婚了。”

尽管疑窦丛生,觉得“一切都太快了”,但弟弟的终身大事“总算解决了”,在回到老家之前,小飞和家人一直处于对于未来美好生活的期待之中。

但变化很快发生。“真的没想到,对方前后完全是两副面孔。”

-③-

“要走”

事后,二姐坐高铁先行返程,9月8日凌晨,父亲、大姐、小飞和他的“云南新娘”坐着上述牵线人的车再次奔波1300多公里,回到了崇阳老家。

随后的四天里,“新媳妇”一直没有出过房间门。小飞妈妈回忆说,“儿媳”一直在房间里,“没有洗漱过,没有换过衣服,没出过房间。”

▲小飞和闪婚妻子生活了四天的房间,现在已是人去屋空。

小飞则面临对方不停提出的要求:县城刚交付的房子装修在“十一”之前必须完成;原来在云南商量好的“三金”要变成了“五金”;尽快买车。

在小飞解释闪婚已是借钱之后,对方提出要出门去三个月再回来。随后,小飞接到贵州婚介所的“小姨”打来的电话,说还要给7万元钱给女方,不然就叫她回云南。

在家人面前,小飞越来越沉默。

“不让我弟弟进去睡觉,不让碰她,还一直找各种理由凶他、吵他。”9月11日上午,家在县城的二姐专程回娘家劝解“弟媳妇”。

结果对方跟她说要走,回云南。“等三个月后房子装修完再回来举办婚礼。”二姐解释说,装修房子要时间。对方又说,跟小飞“一点感情都没有”,还提出来一个方案:先离婚,但会保持联系,和弟弟培养感情,培养出感情了再复婚。她说自己被骗了,过来之后发现小飞家里太穷了。

二姐说,针对对方提出的要回云南,小飞说可以跟她一起去云南,“她不同意,还说已经结婚了,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

“她就是在这里不停无理取闹,让我们知难而退。”二姐说,现在她才明白,这场“闪婚”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④-

自杀

小飞是8月5日从打工地浙江宁波返回的老家,崇阳县肖岭乡。在县城买的房子要交房了,他特意请假回来收房。

因为担心收房出问题,小飞特意联系了大他十二岁的表姐。对方博士毕业后,在武汉工作。从小飞19岁步入社会开始,表姐和表姐夫就一直很关照他。“当时我们一家人在外地旅游,就没有答应他,现在想想,如果当时见到了他,也许就没有闪婚的事。”小飞表姐说。

房子是去年贷款买的,120多平方米,三室两厅。总价53万多元,首付的32万元中,有大姐给的10万元。“每个月还2000多,10年还清,已经还了1年多。”

今年春节,小飞曾到表姐家里拜年。去宁波打工前,在武汉富士康上班的两年多里,他每周都会去表姐家。他给表姐算了自己在宁波的收入,“一天有230块钱,问他一个月休息几天,他说不休息。因为全勤,还可以拿到300块的奖金。”

表姐说,表弟人很老实,性格内向,很听家人的话,也很节俭。在崇阳当地农村,他们家里的条件算差的,“平时,我姨父在县城租房收废品,姨妈在家里养猪,干农活,钱都是他们一家人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小飞没有谈过恋爱。之前家人给他张罗过五六次相亲,都没有成功。在父亲提出去贵州找媳妇时,他开始是不同意的。“他说‘我不去’,但还是没拗过家人。”

表姐“不敢”去参加小飞的葬礼,直到10月3日才去看望了突遭晚年丧子之痛的姨父姨妈。“家里人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发现异常。我不能理解。”

姨妈告诉她,“新媳妇”到家第二天,小飞曾问妈妈要黑色塑料袋,“出事那天就是用黑色塑料袋装的农药瓶出去的。也许那时候就应该有征兆了。”

9月11日傍晚六点半左右,在屋后半坡上无人的荒地里,喝下一瓶半农药后,小飞给送沙子到县城装修新房的父亲打了电话,“爸,我死了,我喝了两瓶药,我在岭上。”

和爸爸在一起的二姐给在家里的妈妈和在附近镇上的大姐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去找人。”报了警,打了120后,二姐发疯似的往娘家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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